对於西方近代令人钦羡的自由民主和科学,我们中国人有一个通行的看法,认为是由於西方进行了文艺复兴运动,在继承希腊罗马文化的复古後,结果创新而产出前所未有的现代自由民主和科学。因此我们认为作为西方文明基础的希腊罗马文化,就包含了西方近代文明的的基因和元素。尤其是与我们中国文化相比较,为我们中国文化所缺乏,希腊文化中独秀世界的逻辑推理和抽象思考的知性文化,就被我们公认为产生西方近代文明的最主要因素。 但是作为逻辑推理和抽象思考的始祖─希腊,虽经罗马侵略征服,希腊文化却仍然在希腊本地继续存在,其後罗马分裂为东西两国,东罗马随即成了全然以希腊文化为主流的拜占庭帝国,存在长达一千年。但是有着希腊逻辑推理和抽象思考的传统文化的希腊後代,也未见他们将希腊的科学有所推进,而发展出现代科学,却依旧停滞在希腊古文明阶段。 虽然,希腊文化的发展,後来由於宗教的影响和压制,发生了偏差和阻力。在公元後三世纪希腊哲学的主流思想走入了宗教性的玄秘主义,求知方式变成藉由信仰而寻求上天和灵异的启示,偏离了希腊古文明知性推理的传统,但是在学术上希腊古文明的传承并未断绝。虽然到了公元529年拜庭帝国的查士丁尼大帝因宗教原因关闭了柏拉图在雅典创办的「学园」(Academy),几乎阻断了希腊文化的继续发展。然而除了仍然有学者留在希腊外,相当多希腊学者因此带了典籍逃到叙利亚和波斯,在这之前於公元前四世纪由於亚历山大大帝的东征,叙利亚和波斯早已经「希腊化」了,因此希腊学者就很容易在当地继续移殖和传布什腊文化,後来东罗马帝国的景教也被迫东移波斯,希腊文化力量遂在叙利亚和波斯越发壮大。 伊斯兰教兴起後,他们本身并没有高等文化,所以很快就对遗留在中东的希腊文明发生浓厚兴趣。从第九世纪开始,巴格达的教士更以高度的热诚大量翻译和研究希腊典籍,从而吸收了欧洲古代文化,并且也依据希腊文化发展了自己的哲学、数学、天文学。可以说阿拉伯人也类似西方一样,经历了一场学习希腊文化的【文艺复兴】,然而这次阿拉伯人承续了希腊的逻辑推理和抽象思考的知性文化之後,结果和希腊一样科学进展有限,并没有像西方那样,接着文艺复兴之後发展出现代科学。 那麽,到底是什麽原因?使得源於希腊的逻辑推理和抽象思考的知性文明,能在同样地受宗教束缚和压制的西欧继续发展,结果发生突破和飞跃,产生出现代科学;而希腊文明本身,以及像西欧一样承受希腊文明的阿拉伯人,却未能发展出现代科学? 从世界科学发展史来看,直到西方开始发展出现代科学之前,科学研究一直只是凤毛麟角的极少数人,对自然界玄秘肯钻牛角尖而又有馀暇馀力去穷究的嗜好和消遣,一般人都是无兴趣也无意愿去研究科学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然界的现象不但难以解释,而且解释了又不知然否?因此一般人都不愿枉费心思对自然界多加深究,全世界的人如此,西方人当然也如此,都是无兴趣也无意愿去研究科学的。即使在西方的文艺复兴之时,科学也并不受重视,不像艺术和文学一样有辉煌进展,西方人都是安於基督教圣经的神话中,理所当然地从神学的观点以解释宇宙和世界。 但是望远镜的发明使得伽利略得以证实太阳才是宇宙的中心,这对西方人心灵的震撼就如受霹雳,因为这对西方人来讲这不仅仅只是宇宙奥秘的发现,而且是等於完全否定了他们视为绝对真理的基督教圣经,西方人这才发现他们思想和生活在虚无的圣经神话中,意示着他们要抛弃不实的基督教,等於要把他们长久以来根深蒂固,基於神学的人生观和宇宙观都要全部推翻掉,重新再建立符合宇宙真相的人生观和宇宙观。 而这个为近代科学起源的哥白尼太阳中心论,其实早在公元前三世纪就有古希腊人Aristarchus 提出过,但是由於实在违情勃理,而难於为人所接受,Aristarchus 的太阳中心论就始终未能在希腊发展下去。虽然古希腊人仍然继续在天文学上作出进展,由於当时没有望远镜窥见天体真相,希腊人还是认为地球才是宇宙的中心。显然光靠知性的逻辑推理和抽象思考,还是无助於认识和接受这个无法觉察的地球绕日的真理,以後一直到哥白尼之前,Aristarchus 的太阳中心论在西方连提都没有人再提起。 试想,如果没有望远镜,哥白尼光靠纸上演算的太阳中心论,要在後世的学术上经过多少争议,才会使得太阳中心论逐渐为天文学界所接受?又要经过多久才为一般知识界所接受?或者,如果没有望远镜,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论是不是极可能像古希腊 Aristarchus 提出过一样,遭人拒斥而无人继续研究? 根据哥白尼的计算,地球以每小时 700--800 英里的速度旋转,以每秒 30 英里的速度绕日,这使得连一般有学识的人都把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论当作笑柄;因为地球以这种速度自转和绕日,那麽地球上的云、水、鸟、人、等等一切物体,岂不是都要被甩离地球?况且!有谁感到一丝一毫地球在转?在动?更离奇的是,地球下端的物体为何仍然附着於地球,不掉离地球? 然而透过望远镜观察天体,即使对天文学一窍不通的普通人,都能觉察到地球绕日而转的可能性,进而接受太阳中心论,可以大致地说,整个西方知识界立时就受到冲击和震撼,连金科玉律的宗教圣经都守不住了,剩下的问题只是继续研究和解释太阳中心论所引出的物理问题。 如果不是藉由望远镜,从而推论出地球绕日而转是必然的事实,伽利略接受太阳中心论的机缘会有多少?而会倾尽心力去思索何以地球以如此高速度行转而物体何以不飞离地球?人们却毫无所觉?因此悟出了物体运动的惯性定律。 如果不是藉由望远镜,从而推论出地球绕日而转是必然的事实,牛顿接受太阳中心论的机缘会有多少?而会倾尽心力去思索苹果为什麽不往天上掉?既然地球是悬浮宇宙空间的球体,没理由也要找出理由!来解释苹果为什麽不往天上掉?因此悟出了万有引力。 於是,望远镜加上伽利略的惯性定律和牛顿的万有引力,更使得太阳中心论无可动摇了,宇宙的神秘性被剥除了,在牛顿力学的解说下,整个宇宙像是依固定机械结构和机械力量运转的时钟,这使人们联想:宇宙的万事万物都是可能依循着某种固定的原理在变化、在活动。有人甚至断言( Julien de La Mettrie 在其 L`Homme Machine 一书中 )「人的身体,甚至人的思想,都只不过是复杂精密的机械构造和作用而已。」 在这样一个回天转地的启示下,自此以後人们相信,自然现象即使再奥妙,都是可以破解的,都是有规律、有原理可寻,人们开始对科学的有了绝对信心。再者,由於地球绕日的证实,还导致了西方人对基督教圣经的强烈怀疑和反动,为了打破宗教的玄秘,以彻底从牢牢统驭人心的基督教神话中解放出来,可以想见西方人对探求宇宙自然界的真相所涌起的强烈兴趣和热诚,这股求知的动力,必然对科学发展有着莫大的影响力。 因此,人们对科学的兴趣无比升高,人们普遍相信科学万能,以科学观点解释事态成了风气。 於是,在此时期人们尽量发挥想像空间,从各种方式、各种理论,以求得自然真相合乎原理、合乎规律的答案。而新发现、新技术又鼓舞了对科学探求和研究的更高热诚和方法,如此一来,西方科学焉不突破和跃进?焉不出现大量科学奇才? 可以说,从十八世纪开始,尤其到了十九世纪,西方对探求自然现象的原理和规律所涌起的普遍而强烈的兴趣和热诚,才是西方现代科学的发展上与众不同之处。此时期西方研究科学的兴趣和热诚不但空前,甚至绝後,其他任何文明,包括希腊文明与这段时期西方的热潮和盛况相比,那只等於是星星之火与熊熊烈焰;即使现代,由於自然界的未知领域大致已被探索明白,现代人对科学的兴趣和热诚,也是远逊於那个时代的。 我们从西方科学发展的时序来看,正是在牛顿在力学上突破之後,科学才开始大跃进,像滚雪球一样以指数级的倍速突飞猛进。追源溯始,说是「十七世纪牛顿集大成的经典力学是现代科学的先锋和突破点」,倒不如说是窥破天机,引起研究科学狂热的望远镜,才是西方科学自火花而大放光明的真正功臣。 就像火的使用,使人类升入文明的新纪元;文字的使用,又使人类文明升入更高的新纪元;金属的使用,又使人类升入另一个的新纪元。透镜的使用,虽然不像火、文字、金属、以及机械、电等那样具有普遍性,但是透镜使人类见所不能见,这使得人类的认识能力挺进了一个新层次,自然也就将人类了解的领域推入了一个新境界,进而引发出人类知识的新发展,而导入了人类文明的新纪元。把望远镜、以及显微镜看成一般测定人类能够感知而不能计量的科学辅助工具:如钟表、温度计、压力计、等类,这完全是未分清提升人类认识能力和辅助人类认识能力的不同之处。如果望远镜在巴比伦、埃及或者古希腊就已发明,近代科学必然从那时就开始萌芽了。 虽然,即使没有望远镜,西方也是有发展出现代科学的条件和实力。但是所发展的速度,即使顺利,还是极可能是在哥白尼提出太阳中心论之後,会经过一段蜗步爬行的发展时期,并且还要挣脱宗教的樊笼和束缚,等到太阳中心论完全确立了之後,震撼起研究科学的狂热,才可能开始爬入现代科学的门径。承受希腊文明的西欧,与希腊本身在科学上发展的不同之处,就在於西欧有了前所未有的望远镜。 但是望远镜对西方的影响并不仅仅止於在科学上,它还在社会上产生翻天覆地的连锁反应。 在望远镜所引燃的明亮炫目的科学光芒下,西欧人不但贬斥了基督教的神话和迷信,甚至还扬弃了对基督教的信仰,并且西方人由此引申发挥,开始以合乎规则和原理的理性为标准来看待一切,除了一切宇宙自然的万象要作出合理解释之外,还认为世间万事万俗均应予以合理化。人们不但攻击基督教会,而且攻击一切不合理不合义的旧思想和旧制度,可以说西方经由科学作出了一番文化反省,进而开始了一场【文化大革命】,走入了史上所称的【理性时代】,或【启蒙时代】 ( 约 1650 至 1800)。 主张废除酷刑,写下 Crimes and Punishment ( 1764 ) 一书呼改革处罚罪犯条例的义大利学者 Marchese di Baccaria,他说:「过去的习俗毫不足道」,他不仅认为【祖宗不足法】,还说:「人类的历史是一片如海的错误」。这种彻底否定过去、不再盲从旧权威、重新估定一切价值,创立新思想、建立新制度的看法,就是西方理性时代的主流思想和时代精神。 在这个理性时代的【文化大革命】中,一切事物都必以理性的原则和价值为标准。於是,违反人道的酷刑被废止了;政治上民本思想开始抬头,出现自由和民治主义的学说和倡导;经济上提出了自由竞争主义;普及教育的呼声大大地升高了;废止黑奴的主张也提出来了;等等。总之,改革面是全方位的、全面性的,一切旧有的事物该打倒的就打倒,不该打倒的就极力改革使之合乎理性,理性主义压倒一切。 在这样剧烈的思想革命的时代里,思想不受羁绊地要求变革和改良,对万事万象彻底要求合理解释或要求合理化,【敢於】充分发挥想像空间、【敢於】充分发挥创造力,使得想像力和创造力发挥和运用到极致,而出现了种种新学说、种种新主义、种种新发明。除此之外,在这种风潮的带动下,文学、音乐、艺术也超出文艺复兴时所仿效的希腊罗马文化格式,找到发展的新方向。我们翻开历史,可以看出西方着名的科学家、发明家、大文豪、音乐家、种种学术的理论大师、等等,主要都是集中在十八、九世纪,而由此开展了人类文明的新纪元,发展出今日的文明盛况。 不过在思想上创新就没这麽容易,西方开始陷入思想的泥沼中挣扎,先後出现存在、自然、怀疑、唯心、唯物、实用、等等什麽、什麽主义,虽然各有信徒,结果还是莫衷一是,难以获致终极的结论和答案。显然光靠知性的逻辑推理和抽象思考,还是无助於探求看不见、摸不着,属於精神和意识上的真理,西方哲学界最後走投无路,还曾经一度发出【向东方去寻找】的呼声。 表面上看来,西方自文艺复兴之後随即进入理性时代,似乎文艺复兴应是西方承先启後进入理性时代的文化跳板,但是理性时代的【创新】,与文艺复兴的【复古】,两者并无明显的因果关系。文艺复兴时期西方文化的重点是艺术和文学,科学几乎全然不受重视;而理性时代的重点完全是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希腊罗马的古典艺术和古典文学几乎停滞下来毫无进展,可以说文艺复兴和理性时代两者的文化发展是不连贯的。 可见希腊文化固然是西方现代科学赖以发展的基础,但并非直接原因;文艺复兴毫无疑问提升了西欧的学术和文化,但是并非文艺复兴导致了理性时代。是以,西方自由民主和科学的现代文明并非全然是由希腊罗马文明一脉传承下来,然後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开花结果的成就。追源溯始,导致科学新发现的望远镜,才是引起了西方【文化突变】,致使西方进入了今日自由民主和科学的理性文明的关键所在。 但是望远镜只是导引西方进入了现代理性文明的物质因素,还有一个精神因素,那就是被望远镜所引燃的科学,打得招架无力的基督教。 虽然从理性时代开始,基督教就一直饱受攻击,但是并未完全被打倒,即使反对基督教最力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基督教有维持社会道德的价值和功能,人世间存在的善良和理性以及对其的需要,似乎也显示着冥冥中必有个仁慈而正义的上帝。并且,多数人还是相信这个神奇奥妙的美丽世界,背後必有个造物主,像大科学家牛顿和攻击基督教迷信和腐败不遗馀力的伏尔泰,依然都是上帝的信仰者。大体上说来,一般人对基督教的信仰虽然低落,还是有相当多的人信仰上帝。 後来基督教的信仰还是回潮了,这是由於人们普遍感到缺乏宗教信仰,使得人心无所依归;後来康德、黑格尔的唯心主义从人类意识和精神上的作用,以及从宗教的实际价值,对宗教信仰作出了完整的理论根据,有力地解说了宗教的信仰价值。并且,工业革命後,广大劳工的愁惨生活着实也令人不忍;达尔文的血淋淋弱肉强食,残忍恐怖的物竞天择,更实在令人难以接受到人类社会来;况且,不论人类是猴子经过百万年变成的,还是上帝在六天造成的,人类特异的精神和心灵还是一样令人惊叹和谜奇。 加上十九世纪兴起而风行的浪漫文学,一反过去理性时代的饱学之士对基督教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击和诋毁,浪漫文学的诗歌、小说、戏剧所描述的故事中,对中古世纪基督教的信仰力量所产生的正面作用,如侠义、善良、忠诚、勇敢、等,是带着肯定和推崇的态度,使得人们开始美化并且追怀中古世纪在基督教信仰下单纯、诚朴、安宁的【好日子】。这一切种种,在在都重振了人们对宗教的向心力,激起了人们对宗教信仰的复苏意识,使得许多西方人恢复了基督教信仰,虽然基督教无复往日神权至上的规模和权威,但仍是西方文化的主流。 自有基督教以来,耶稣令人叹悦诚服的道德智慧和说教,使基督教的教义赋有崇高的地位和价值,他甘愿牺牲承受被钉十字架的惨痛以救世的精神,仍然感动着每一颗善良的心。在笃信基督教的虔诚下,基督教博爱救世的精神,必然深深地影响着许多虔诚而善良的西方人,甚至於深受感召而积极地效法和力行。在理性主义兴起後,道德价值仍受推崇,也是理性主义要求万事万俗合理化的标准,由於博爱救世精神是道德价值的最高体现,理性主义自然就与基督教的博爱救世精神结合起来,形成了促进社会公义的改革精神和改良社会的启蒙运动,也就成了西方基督教文化中博爱救世精神的新方向和着力点。 西方的社会改革精神和启蒙运动一直未受到我们的积极重视和彻底学习,我们一向只看到西方船坚炮利、物质发达的表面,至於他们致力维系社会纲纪於不坠、推进社会公平和福祉的热诚和奋斗、苦心和牺牲,这些内在精神我们都因其无形而失察。我们对基督教往往以宗教迷信等闲视之,而有东方是精神文明,西方是物质文明的说法。 兹举二例,以见基督教博爱救世精神的一斑: 英国教士韦斯理 ( John Wesley 1703-91 )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吃惊地发现到当时贫苦无知的英国煤矿工人竟然完全像化外之民一样,完全没受到基督教的教诲和影响,於是他深深为这群工人家庭劳苦的生活和鄙陋的心性感到难过和同情。因此他一反传统的传教作风,亲自逐家挨户向贫苦人家传播福音。由此,他和俞来俞多向他效法的教士成立了美以美教会。不久,美以美教派成长壮大,对社会有了影响力,於是他们开始推动并且逐步实现了各方面的慈善工作和社会改革。根据许多史家的意见,韦斯理和他创办的美以美教派的努力,免去了英国的社会革命。 美国长老教会的 Donaldina Camron 女士在 1895 年,到旧金山唐人街的传道会堂教华人英语时,那时严格限制华人移民,华人妇女为珍稀之属,唐人街地下妓院有暴利可图,妓女供不应求,当时美国的华人妇女,约有半数是在中国卖身为妓,然後藉由假证件或偷渡被弄来美国的。这些妓女不但无皮肉钱可领,有些不堪蹂躏在卖身期限未到就病弱而死,有的病死後竟然像死狗一样被丢到街上。 当 Donaldina Camron 听到这些卖身为妓的华人妇女的惨状,她说:「她听到上帝的召唤!」於是立刻从事救援并且安置这些华人妓女的使命和工作。她只要一听到消息,就带领警察前往救援;为了突袭,她常常是亲自从防火梯爬上楼房,从窗户或从屋顶天窗爬入屋内救出受害妇女。为此义行她尽管受到华人黑帮的恐吓,但是她仍然一直继续献身於救援和安置华人受害妇女,并且还包括受家暴虐待的华人妇女。 像类似韦斯理和 Donaldina Camron 这样性质的事例,是不仅限於基督教会的工作人员而已,是在西方世代有众所在多有。荧荧大者像美国两位伟大的总统,解放黑奴的林肯和遏制富豪政治的威尔逊,在他们笃信上帝的虔诚基督教信仰下,认为解放黑奴和遏制富豪政治是完全合乎上帝的公正旨意,而给予了他们的精神力量,坚持了他们的信念和理念到底。西方在耶稣炽热而积极的献身精神的感召下,传道和救世的热诚和使命感,是潜移默化到整个文化内涵上的。 清末派到英国学海军,後来翻译了西方多种学说,又在天津真报发表了【论世变之亟】【原强】【救亡决论】等意图唤醒国人的多篇政论、提出了【鼓民力、开民智、新民德】的严复,就是看出西方船坚炮利背後精神文明的先觉者。他认为「欧西诸国之所以富强,公理日伸,其端在此一事。」 所谓【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西方有句话【观察什麽是最好的,然後致力使这些特质得以普遍化】,正是属於弘道精神的社会改革和启蒙运动的写照。我们不乏看到西方自理性时代开始,有着许许多多在纯真道德热情驱使下,为改良社会而奋斗,甚至自我牺牲的政治家、教育家、宗教家、文学家、医学家、媒体工作者、等等,正是由於他们的努力,使得西方【公理日伸】,不断地把西方文明推向理性,达到今日文明的程度。 我们一般都只见到西方无往不利,在求进步、求开明的改革道路上欢唱着胜利的凯歌迈进。却未详细审视到西方在改革的道路上,西方的仁人志士尽其全力以匡济民生利病,扶持世道人心,为社会自由、平等、公益而奋斗努力,致力把理想的阳光普照到西方社会各阶层、各角落的种种艰苦和牺牲。我们若把西方近代文明的产生,主要归因於希腊知性文化的逻辑推理和抽象思考,这只是瞎子摸象的见解。 是以,作为西方近代文明理性特色的科学与自由民主,一方面是由於望远镜揭露出天体的真相,导致了对基督教的迷信和权威的否定,进而引发出西方人研究科学的狂热和对整个传统的理性革命,可见现代科学和理性革命是与基督教负面的迷信和权威相克而生。另一方面,使西方实现理性发展进入近代文明的社会改革和启蒙运动,是与基督教正面的博爱救世精神相辅而成。总得说来,对基督教负面的迷信和权威的反制与正面的博爱救世精神的奉行,这正负两面所起的催化和加速作用,才是使西方文明在近代进步得如此快速的主要原因。而推源溯始,望远镜则是引燃这一切的触媒和火种。 此外,除了基督教会的黑暗和腐败,当时西方君权肆虐,并且贵族和平民之间有着尖锐的阶级对立,也是发生革命和改革的背景。而且当时欧洲并非大一统的国家,国家相互竞争就像我们战国时代多元兴盛的情况一样,促进了西方科技和思想学术的发展。嗣後在科技日益发达之下,大幅增进了经济生产和贸易,加上帝国主义的侵吞和掠夺,使得西方列强国库充盈,资本家大富大贵,中产阶级也大都生活优裕,所谓【仓廪实而後知礼义】,所谓【君子富则好行其道】,这也自然使得西方虔诚的基督教徒有馀心馀力顾及博爱救世的理念,而使得西方自身社会的人道改革日趋普遍和完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