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类进入奴隶社会以后,随着生产的发展,天文学、数学和力学开始有了初步发展。当时的哲学家大多数也是自然科学家。在萌芽状态的自然科学基础上,他们依靠直观从自然现象总的联系和发展中去认识自然界,把世界看成是普遍联系的发展变化的物质世界,产生了朴素的唯物主义和辩证法哲学思想。中国古代的“五行”说,就认为水、火、木、金、土这五种物质元素构成世界万物。印度古代的“四元”说,也认为世界是由地、水、火、风构成的。古希腊泰勒斯认为构成统一的现实世界的“本原”是水:阿那克西米尼认为是空气;赫拉克利特认为是按规律燃烧着、按规律熄灭着的“永恒的活水”。留基伯和德谟克利特提出世界万物是由原子组成的,原子是不可分的物质,无数物原子在虚空中永远运动着,它们既不能被创造,也不能被毁灭。这种思想虽然没有严密的科学证明,但在当时却是光辉的、天才的。以后伊壁鸠鲁继承和发展了德谟克的原子论。他指出原子不仅有形状、次序和位置的不同,而且还有重量的差异。恩格斯认为他已经按照自己的方式知道原子量和原子体积了。
古代这种相互的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看到了或猜测到了自然界的总画面,总的说来是正确的,但由于生产和科学水平的限制,它往往是“用理想的、幻想的联系来代替尚未知道的现实的联系,用臆想来补充缺少的事实,用纯粹的想象来填补现实的空白。”[1]它只能笼统地把握自然现象的一般性质,而不能说明构成这幅画的各个细节。因此,随着生产和自然科学的发展,它被代替也就成为不可避免的了。
(摘自《哲学中的自然科学》,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2页)
人类对世界状态的揭示从古代就开始了。所以,在哲学史上,有许多人在很早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状态与事物的这种关系。状态范畴实际上是一个十分古老的范畴。早在古希腊哲学家那里就已经提出,古希腊的哲学家们主要用状态范畴来说明事物存在的具体形式和万物的始基变化过程的特征。泰勒士认为,万物的始基(“实体”)是不变的,而它的状态却在不断发生变化。他说:“实体常住不变而只是变换它的性状”[2]。在泰勒士看来,万物的始基是不变的,这种不变的实体就是“水”。但水的具体状态却可以变化,于是形成了万物。阿拉克西曼德、阿拉克西美尼也都坚持类似的观点,只是他们把不同的物质当作始基罢了。如阿拉克西曼德认为,万物的始基是“无限者”,它不生不灭,永不变化。在他看来,物质的不同状态是不断改变的,事物的变化,就是由“无限者”的一种状态转化为另一种状态。但始基即“无限者”本身却不会转化为其他什么始基。阿拉克西美尼把万物的始基看作是“气”,由“气”这一不变的始基产生万物,万物就是“气”的具体存在状态。
赫拉克利特认为,万物的始基是火,一切都由火的转化而形成,经过一定的时期后又复归于火。所以,“火”是万物发生状态变化的基础。他认为,“一切皆流,无物常在”[3],“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4]。这就是说万物的基本存在状态是运动、变化。由此,他“否认宇宙间是静止和常住不变的,因为这种状态只有包含着死亡”[5]。因此,没有一个事物会永远停留于某一状态。在这里,运动、变化中的事物就是始基“火”的具体存在状态。
恩培多克勒提出“四根说”。他认为,万物的始基有四种元素:火、水、土、气。这四种元素常住不变,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由它们变化而来的,都是“四根”的具体存在状态(表现形态)。世界上的事物千差万别首先是由它们的各自状态千差万别决定的。为什么“四根”会表现为具体的状态呢?这是由于两种原始力量:即“爱”和“恨”引起的[6]。
古希腊的原子论者如留基波、德谟克利特、伊壁鸠鲁等人认为,状态是事物存在的形式,是原子永恒运动的外部表现。在德谟克利特看来,世界上的事物都是由原子构成的,具体事物是原子的存在状态。为什么原子能够有不同的组合而构成丰富多彩的存在状态呢?这是由原子的不同形状、次序、位置决定的,由于原子在虚空中任意移动着,又彼此联结在一起,就形成了具体的事物。所以,事物不过是原子的偶然存在状态,它具有过渡性质,任何具体的事物存在状态都会向其他事物状态转化。在他看来,人也是在各种状态中存在的,但“对人,最好的是能够在一种尽可能愉快的状态中过生活,并且尽可能少受痛苦”[7]。
柏拉图认为,有两个世界存在,一个是“感性世界”,另一个是“理念世界”。他认为,我们感觉到的万物是运动不息、变幻不定的。只有理念才不生不死、永恒不变。在他看来,个别事物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们“分有”了理念。比如,凡事物要成为二,就必须“分有”“二”。所以,感性世界中具体事物无非是因分有一般理念而产生的,它是理念的存在形态,它从不同侧面表现理念,是理念的现实状态。他认为,任何事物都是处在运动状态中的。那么世界及其运动是怎样形成的呢?柏拉图认为,这是神创造出来的。他说:“既然神希望一切事物尽可能都是好的而没有坏的东西,因此当他把可以看见的东西拿过来之后,看到这些东西并不是处在一种静止状态之中,而是处在一种不规则和无秩序的运动状态中,于是他就使这些东西从无秩序变成有秩序,认为后一状态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比前一状态好”[8]。所以,他认为,在或不在这种状态中存在的一切都指明了变化。因此,统一的理念要么以这种状态出现,要么以另一种状态出现,但它不可能不表现为具体的状态,而具体的状态也不可能不“摹仿”理念的原本。
柏拉图还特别地指出,任何状态都是事物变化过程中对立面的统一。比如,精神就是这样一种状态,它倾向于与物体的状态相对立,而现象之间的平衡和相持,他认为是一种“中间状态”。整个宇宙状态下,世界以一定的规律存在和变化。
“状态”范畴提出于古希腊时代,只有在亚里士多行那里才得到了最充分、全面的揭示和说明。亚里士多德认为,状态是事物中容易摇摆、容易改变的性质,如冷和热,疾病和健康等,都是事物的存在状态。他把事物区分为两个方面:实体和状态。他认为,在事物的变化过程中总有某些东西是永恒的,它不能转化为别的东西,而其他的东西则无数次地产生和消灭着。“不管是其中的哪一些,只要被认为具有这种性格,它或它们就被这种人宣称为实体的全部,其他的一切都不外是它的影响、状况、状态”[9]。实体是事物中某种不变的东西,像易变的东西如冷热、疾病与健康等都是实体的状态,而承受这些状态的物体便是实体。因此,一个东西是否是实体,就看它是不是某种确定不变的东西。总起来说,除了物质实体,其余的一切都可以看作物体的状态。
亚里士多德还把“状态”范畴同“性质”、“关系”、“属性”、“时间”等等范畴相区别开来。在他看来,性质之不同于状态,“在于它是较为持久和较为稳定”[10]。相反,状态是更容易改变和易逝的现象。“状态是指一种很容易改变并且很快地让位给其对立物的情况”[11]。而属性往往是相对稳定的。容易改变的现象叫做状态,但不能叫做性质。属性和状态都是性质的一种形式。在他的范畴体系中,亚里士多德还指出,任何状态都只能在特定的关系中表现出来。属性是状态,但状态不一定是属性。实际上具有某种属性的东西也是处于某种状态中的,但处于某种状态的东西并不是总会具有相应的属性[12]。当然,事物处于什么样的状态也要以时间、地点为前提。时间、地点的变化就会导致事物状态的变化。
事物处于什么样的状态,这是依赖于一定原因的,亚里士多德提出四个原因(著名的“四因说”)来说明为什么事物会处于这样的状态而不会处于其他的状态之中。
由此可见,亚里士多德是非常重视“状态”范畴的,他甚至把它当作他的十大范畴之一。在亚里士多德那里,人们对“状态”范畴的认识达到了古希腊时代的最高水平。
由此可见,在古希腊时代,人们基本上从“实体(始基)——状态——规律性”的结构去思考“状态”范畴。在他们看来,世界万物应该有一个不变的始基,这是永恒不动的。而万物都是由其派生出来的,它是始基的具体存在形态。但是不同的哲学家把不同的事物(或物质性的东西或精神性的东西)看作万物的始基。并且,他们大都跟辩证法思想有不解之缘,总是同时又承认万物是变动不居的,并且强调各种状态运动、变化的必然性和规律性。从而形成了基本的“始基——状态——规律性”的哲学范畴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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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42页。
[2]《古希腊罗马哲学》,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4页。
[3]《古希腊罗马哲学》,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7页。
[4]《古希腊罗马哲学》,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27页。
[5]《古希腊罗马哲学》,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7页。
[6]《古希腊罗马哲学》,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75页。
[7]《古希腊罗马哲学》,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14—115页。
[8]《古希腊罗马哲学》,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209页。
[9]《古希腊罗马哲学》,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247页。
[10] 亚里士多德:《范畴篇,解释篇》,商务印书馆1975年版,第30页。
[11]《古希腊罗马哲学》,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31页。
[12]《古希腊罗马哲学》,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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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已经公开发表,参见胡建、何云峰、魏洪钟:《智者的沉思》,当代中国出版社2003年12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