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击》杂志于2014年06期登载了了笔者的一篇文章,即《“武术”不可被“武打”偷换——关于《中国武术史》“武术起源”观点的思辨》。对此,编者说明:作者姚文俊,1948年出生,男,汉族,四川省资中县人。内江日报社主任编辑,盘破门武术名家。研究方向:老子《道德经》与中国武学文化。本文节录自作者《中国武坛被无知绑架》一文。题目是编者加的。
这里,现将笔者《中国武坛被无知绑架》一文全文发出,以飨读者。
内容提要:该文阐明了日本人松田隆智及其导师、教授、专家所提出的 “中国武术历史起源于‘黄帝时代’ 、‘原始社会’”的基本观点的错误和恶果。揭示了不懂和无知绑架了中国武术之事实。从而正本清源,为正确认识和研究中国武术指明了方向。该文指出,中国武术是老子为中国黄种人量身定做的、赖以安身立命的、保种保族之“国术”,今被丢失和篡改,有悖于老子之初衷,有悖于民族之意志。以此,何谈“中华民族的伟大历史复兴”?
中国武坛被无知绑架
姚文俊
1984年7月,日本留学生松田隆智著书《中国武术史略》。该书由成都体育学院教授习云太写序,由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此书一出,中国武术界有学者惊呼:“新中国成立到80年代,我国都没有出现一部中国武术史。但国外研究武术史却迈出了一步,而且重视有加。中华武术以其特有的魅力深受各国人民的喜爱,世界需要武术的呼声日益高涨,研究中华武术是我国学者迫在眉睫的一项重要任务”。
于是,紧接着,中国的教授、学者在这一“迫在眉睫的重要任务”的感召之下,纷纷著书立说。1985年12月由成都体育学院习云太教授撰写的《中国武术史》开其端,此后,中国学者、教授鱼贯而入。出现了1993由崔乐泉所著的《中华武术传统史》、1994由林伯源所著的《中国武术史》、1995年由程大力所著的《中国武术历史与文化》、1996年由任海所著的《中国古代武术》和由张耀庭主编的《中国武术史》、2000年由赵国庆等所著的《中国武术史》,2003年由国家体委武术研究院编纂了《中国武术史》。此后,还有由蔡宝忠所著的《中国武术史专论》、由周伟良所著的《中国武术史》、由温力所著的《中国武术概论》、由余水清所著的《中国武术史》、由于志钧所著的《中国传统武术史》、由王广西所著的《中国功夫》、由邱丕相所著的《中国武术史》,等等,相继问世。
不曾料想,由松田隆智的一本小书,却翻起了中国武坛箸书立说的大浪。这是何故?
其实,对于松田隆智所著的《中国武术史略》来说,笔者说得客气一点,还须得深入的研究中国武术及其历史。而说得不客气一点,就是连中国的武术是什么都不懂,这就更说不上写中国武术历史了。
因为就该书的内容来看,松田隆智的《中国武术史略》不过就是介绍了几部中国武术古籍和9个拳门的历史。其书分析浅薄、视野狭窄,无异于走马观花,浮光掠影。而且,特别是,该书存在一个基本观点的严重错误。这就是,松田隆智将中国武术起源的历史归于“原始社会”、“黄帝时代”。这就成了不实之词。
虽然松田隆智提出了中国武术起源于“原始社会”、“黄帝时代”的观点,但却没有阐明“为什么”。这样,就给了中国的教授、学者带来了极大的想象空间。于是,中国武坛就出现了“中国武术起源于生产劳动”说、出现了“中国武术源于人与兽斗和人与人斗”说、出现了“中国武术起源于古代战争”说、出现了“中国武术主要起源于民间的私斗”说,等等,从而导致了在中国武术起源问题上的竟相猜测和紊乱。
真可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部中国武术史由外国人首笔而中国人跟后,亦步亦趋,不越雷池半步,且风糜全国。这难道不“奇”得显“怪”吗?
为什么会出现如此跟风的闹剧?
原因很简单。因为外国人都崇拜起中国武术来了。故对武术如果不具体的研究一番,这让中国的教授、学者情何以堪?以至中国的教授、学者害怕连外国人的“思想境界”都达不到而感到耻辱。这样一来,中国的教授、学者便将中国武术的起源写得越远、越早越好。特别是,2003年由国家体委武术研究院编纂的《中国武术史》肯定了“中国武术历史起源于‘原始社会’、‘黄帝时代’”这一基本观点。由此,便将中国武术起源的历史打上了官方的、权威的、体制的烙印。于是,在中国武术的起源问题上,中国的官方,以及教授、学者就与松田隆智达成了“共识”,并形成了“一边倒”之势。
然而,笔者这里要问,中国武术果真起源于“原始社会”、“黄帝时代”吗?中国武术果真产生于“生产劳动”、“人与兽斗”、“人与人斗”、“古代战争”、“民间私斗”吗?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从人类共性的规律看,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民族在其发展过程中都要经过“原始社会”时期。并在这“原始社会”时期中都会有“生产劳动”、有“人与兽斗”、有“人与人斗”、有“古代战争”、有“民间私斗”,这是历史的真实。那么,据中国官方,以及教授、学者的观点来看,就应该说: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民族都存在“武术的起源”,并且都有“武术”。但是,历史的看,“武术”只有中国才有,而外国没有。因此,这就反证出了导致中国武术起源的原因,并非是“生产劳动”、“人与兽斗”、“人与人斗”、“古代战争”、“民间私斗”。故中国官方,以及教授、学者,和松田隆智的观点显然不符合历史的真实。其理由是根本不能成立的。
仔细分析产生这种错误的原因,则是中国官方,以及教授、学者,和松田隆智,他们是用“武打”偷换了“武术”概念的结果。
应该看到,原始社会的“生产劳动”、“人与兽斗”、“人与人斗”、“古代战争”、“民间私斗”是能够产生出“武打”的。这是历史的真实。而这种现象,才是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民族发展的普遍规律。
中国不例外,外国也不例外;东方不例外,西方也不例外。
但是,“武打”并非就是“武术”。
概括的说,它们的根本区别在于:“武打”遵循的是“刚强胜柔弱”的打法理念,而“武术”遵循的则是“柔弱胜刚强”的打法理念。前者是常识和公理,而后者是理性和理论。故“武术”乃是“武打”的升华,即理论抽象的结果,是一种高级的、理性的打法形式。其表现特征为:“武打”旨在“打勇”、“打力”;“武术”旨在“打桩”、“打机”,即“打法则”、“打方法”、“打技巧”。
正是因为“武术”乃是对武打“理论抽象”的结果,故其必然是社会历史发展到某一高级阶段的产物。而且,在这一高级阶段中必须有着完备的“哲学”思想出现。
那么,“武术”的哲学思想是什么呢?它何时出现、何人创造的呢?
答案是:“武术”的哲学是以“阴阳”及其“变化”的哲学为指导,基于“柔弱胜刚强”的理念和理论而形成的打法,并包括了打法的法则、方法和技巧。“武术”产生于中国的“西周末期”。它为老子所缔造。
具体的说,老子的“武术”思想就是:
从“道法自然”中老子抽象出了“柔弱胜刚强”规律,并以之与“刚强胜柔弱”规律针锋相对。并以“柔弱胜刚强”为理论和理念,注重“条件”并把握“条件”,以做到“柔弱”战胜“刚强”。
而老子“柔弱胜刚强”的“条件”就是:“阴阳”观,及其派生出来的“无极太极”、“有无”、“动静”、“虚实”观等哲学范畴,和它们的“变化”的辩证法。
基于此,老子揭示了武术诸如“桩法”、“见机则打,避实就虚”、“动中求打”、“以静制动、以动逼静”、“打在机前、打在机后”等等打法法则、方法、技巧。
所以,历史的看,由于有了“哲学”的标志和规范,这就使得“武打”与“武术”分别处于不同的历史阶段。
因此说,“原始社会”、“黄帝时代”只能产生出“武打”。因为这时生产力低下,社会分工不发达,而且未能产生出成体系的哲学思想。
而只有历史发展到了西周末期,特别是老子集中国阴阳哲学之大成的时候,这时的阴阳哲学方才孕育出了“武术”。
可见,由于“阴阳”哲学为中国所独有,正是如此,故“武术”也为中国所独有。这就完全解释了“武术”为什么只能出在中国而不能出在外国的个中原因。
在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再来看,有的学者认为“中华武术起源于远古时期的伏羲”之说,显然也就是不能成立的了。
道理明白如此。然而,中国官方,以及教授、学者为什么就不懂呢?个中还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呢?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正是中国官方,以及教授、学者的不懂和无知则绑架和扼杀了中国的“武术”。
因为,松田隆智著书的时间是1984年。而这个时期,正是中国武术“失落”和“荒芜”已达30余年之久的时期。尽管这个时候已经恢复了地方的民间“武协”和开始了对“传统武术的挖掘整理”工作,但是,国家武管,及其院校的武术教授、学者,他们仍对中国传统武术“一片茫然”、“不知所云”。这绝非诽谤,而是确凿的事实。
以四川为例。
在历经挖掘整理传统武术工作十余年后的结果,是四川武术体管出了一本《四川武术大全》一书。这本书洋洋洒洒几百万字,却几乎通篇都是收集来的“套路”。故《四川武术大全》理应叫做“四川武术套路大全”。在他们看来,“套路”越多,收集的“招式”就越多。如此,“打法”就越多,继承传统就更“全面”、更“有效”。殊不知,在内行看来,这“招式”是“死的”,而“打法的法则、方法、技巧”才是“活的”。故“套路”、“招式”收集得再多,都没啥作用。这正如民间拳师所说:“拳{套路}是老师的儿”{意即老师何时想造一套拳路,和怎样造一套拳路都是他的随心所欲}。说白了,在过去,拳路就是老师吃饭的衣钵。同时,拳诀曰:“百拳不如一技”。可见,《四川武术大全》之作用,不啻是在纸上谈兵。它对于“武术”而言,实无多大的意义。
这种状况的出现,恰恰就证明了四川武术体管,及其教授、专家对武术的不懂和无知。
而这种不懂和无知,则套牢和绑架了中国武坛。
不是吗?
明眼人一看,松田隆智是在四川的成都体育学院武术系毕业的。故松田隆智的武术观点与其说是他自己的,倒不如说是成都体育学院武术系教授的。正是如此,成都体育学院武术系教授及其松田隆智的“中国武术历史起源于‘原始社会’、‘黄帝时代’”这一基本观点的出现,就有着重大的历史背景和政治原因。
因为,众所周之,在20世纪80年代,由于金庸的小说,和港台的影视造起了大陆的“武侠热”、“武术热”,再加之大陆《少林寺》上演后和出现的“少林功夫热”,于是,就有武坛论者提出了“中国武术产生于北魏时期,距今1500年历史”的结论。而正是在这个背景之下,松田隆智充当了急先锋,抛出了“中国武术历史起源于‘原始社会’、‘黄帝时代’”这一基本观点,从而将中国武术产生的历史从北魏时期上推了两三千年还不止。由此给国人带来了极大的“荣耀”和“自豪”。这样一来,其结果,就使得四川这峨眉派所在地,即“峨眉派”战胜了河南这少林派所在地,即“少林派”。趁此时机,四川武术体管,及其教授、专家便堂而皇之的步入了中国武坛的最高殿堂,并掌握了中国武坛的话语权。
对此,如果有人不相信,那么,看一看在四川“率先”搞起来的“擂台比赛”这一事实就清楚了。这就是明证。
然而,由于四川武术体管,及其教授、专家名为继承擂台传统,却对“套路”和“招式”用于擂台如“牛吃南瓜下不了口”。困为他们根本就不懂中国传统擂台的哲学和文化。而正当他们一愁莫展之时,却想到了“改革开放”。于是,他们便借“改革开放”之名,并打着“与国际接轨”的旗号,“拿来”了西洋拳击的比赛规则和打法,堂而皇之的搞起了“洋拳+腿+摔跤”的擂台比赛,且美其名为“擂台改革”。这真是掩耳盗铃、恬不知耻!
从此以后,四川武术体管,及其教授、专家的“创举”风行全国,不仅绑架了中国的武坛,同时也绑架了中国的擂台。其劣迹至今尚未消除。
四川武术体管,及其教授、专家的不懂和无知直接给中国武术带来了两大恶果:
一是忘顾“武术”而言它,骄柔造作,虚浮之气风行。
在上述的,不管是中国国家体委武术研究院,或者是教授、学者的著述中,虽然洋洋洒洒,动辄就是几十、上百万字,但却都在“忘顾左右而言它”。在他们的书中,没有一点对武术及其产生、发展规律性的逻辑揭示。至于对于“武术究竟是什么”、“武术怎样用于实战”等等这些实质问题几乎未能提及。而有的,则是大谈“武术”,与“战争”、“兵器”、“军事”、“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宗教”、“信仰”、“风俗”、“民情”等等的关系。
他们虽然认为“武术是一种文化形态,是中国传统文化积淀的产物”、“武术理论(包括武术史)在其漫长的发展过程中无论是在其本质特征、指导思想上,还是在其行为方式及发展模式方面无不受到传统文化总体环境的影响”,但是,却看不到他们所讲的“中国传统文化积淀”为何物,“武术理论”为何物;
他们虽然讲“中国武术,不仅仅是搏击术,更不是单纯的拳脚运动。它是民族智慧的结晶,也是民族传统文化的体现,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武文化’”,但又认为“它的思想核心是儒家的中和养气之说,同时又融合了道家的守静致柔,释家的禅定参悟,从而构成了一个博大精深的武学体系”;
他们将“武术”归类于“体育”,虽然自感如此归类难于自圆其说,于是就有了“多功能性体育”之说,即如包括技击、健身养生、休闲娱乐、艺术表演等等;
他们虽然讲“中国功夫讲究刚柔并济,内外兼修,既有刚健雄美的外形,更有典雅深邃的内涵,蕴含着先哲们对生命和宇宙的参悟”,但参悟的是什么“哲学”?却不得而知;
他们虽然讲中国武术有“天人合一”、“知行合一”和“阴阳”、“五行”思想等等,但是,在这些“哲学”是如何产生“武术”的阐述中,却是“牛吃南瓜开不了口”,没有了内容,既深入不下去又写不出来;
他们虽然讲“中国武术以技击为中心,以强身自卫为目的”,却又标榜诸如“心如古井,止水无波,大巧若拙,无法为法,这才是武学境界的极致”。其前后矛盾,狗屁不通,不免使人坠入云里雾里而不知所从;
他们虽然讲“中国武术历经沧桑,千年不衰,至今仍洋溢着生命的活力,可谓中国传统文化和民族精神的一个生动缩影”,但是,却不知中国武术为何物而被年轻人视为“花拳秀腿”,不屑一顾,并甘愿去学习西洋拳击、跆拳道、空手道、泰拳,等等,从而使中国武术濒临绝境。由此,让国之有识之士侧目视之,道路以目。
可见,中国国家武管以及教授、学者的“高论”却原是一锅一锅的“大杂烩”,甚至是有毒的“大杂烩”。他们已经完全将中国武术弄得来俗不可耐、臭不可闻了。
二是拼凑出了“洋拳+腿+摔跤”的擂台比赛而“一枝独秀”,扼杀了中国民间的武术文化。
在中国武坛出现了“一边倒”的时候,这使得四川的教授、学者执掌了中国武术擂台之牛耳而洋洋得意,并拼凑出了一个“洋拳+腿+摔跤”的擂台比赛而风靡一时,而且“一花独放”、“一枝独秀”。确实令人感到不伦不类、啼笑皆非。而且,这就使得原本就“失落”和“荒芜”的中国民间武术更如雪上加霜,处于了凄惨悲凉的境地,由此直接扼杀了中国民间的传统武术文化。
应该看到,由于中国国家武管以及教授、学者在武术学理上的昏溃到了已经不能自拔的地步,于是他们只好抓住了“套路”这根救命稻草。由此,导致了中国武术院校、体工团队等等形成了30余年来的“重套路、轻技击,重表演、轻实战,重健身、轻武术”的指导思想和教学路子,故铸成了中国武术历史的悲哀!这种状况积重难返,方才有了今天种种谬论的出现。
由此可见,中国国家武管以及教授、学者的武术观本身就是十分荒谬的,并且,直接带来了了中国武坛、擂台上的乱象。故其观点必须彻底批判。
面对汹汹的来势,笔者于2003年开始,先后著文《老子是中国武学及武术散打和文化的缔造者》、《当代武术之批判》、《当代武术规则之批判》、《揭示老子武学文化之真缔》、《从老子思想体悟武术哲理》、《论中国“物理”拳种的源流和意义》、《老子武术蜀中寻踪》、《必须终结擂台的喧嚣和浮躁》等等发表于报刊杂志而振聋发聩,让人耳目一新。正是如此,2009年方才扼制住了中国学者、教授的武术著书狂潮。
国人须知,中国武术是老子为中国黄种人量身定做的、赖以安身立命的、保种保族之“国术”。今被丢失和篡改,有悖于老子之初衷,有悖于民族之意志。以此,何谈“中华民族的伟大历史复兴”?
行文至此,笔者祈问苍天,为什么“新中国成立到80年代,我国都没有出现一部中国武术史”呢?为什么从新中国成立直到现在就没有一部反映历史真实的、可信的、义理精深的中国武术史呢?苍天啊——,这究竟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