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媒体公开报道,今年五月下旬,在甘肃武威双城镇发生学生连续服毒事件,六天时间里两名学生死亡,四名获救。他们当中有五个人是同一所小学的六年级学生。
5月19日,双城镇小学六年级的学生苗苗服毒自杀身亡。与其一起自杀的还有一名蔡同学,经抢救获救。
5月21日,双城中学高二学生赵某服毒,抢救无效后死亡。
5月22日,该校六年级的另一同学小孙服毒自杀。5月23日早8时,小孙的好友小倪服毒自杀。5月23日晚11时,双城小学六年级学生杨某服毒自杀。这三名同学经抢救脱险。
这些孩子们怎么啦?他们为什么要自杀?到目前为止这也许还是一个谜。据报道有的学生家庭条件还相当优越。
儿童问题咨询专家赵远虹表示,双城事件中的学生正好是处于青春期的孩子,青春期的孩子在生理和心理都有其特殊性。而双城地区比较闭塞,教育也比较落后。当教师或家长对孩子们的理解过于缺乏,沟通的渠道过于狭窄,都有可能导致青春期的孩子作出过激行为。此次孩子们参与自杀事件的原因有可能是表达对一个美好东西夭折的悲哀,或者对自身生活和周围环境的失望,或者是对教育者的失望等等。
“不论孩子们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自杀,但有一个问题是无法回避的,那就是双城事件的发生和处理暴露了我们教育中‘死亡教育’的空白和无力。孩子在现实生活中碰到的所有问题都应该给予严肃认真的回答,这是教育者的义务。”赵远虹表示,长期以来,我们的教育一直在回避死亡这个题目,我们的家长、老师甚至整个社会不敢也不知道如何与孩子谈论死亡。绝大多数人包括在单位里,当人们遇到“死亡事件”时也不知道能和谁说,大家都避而不谈,不知道如何表达,觉得这是一个难题。
《兰州晨报》是最早报道双城事件的媒体,该报阎记者接受时讯记者采访时表示,在他的采访中,他发现,双城镇绝大多数小学生几乎不能和大人谈论死亡是怎么回事,他们对“死亡”的概念几乎是一无所知。有的学生对死亡“无所谓”的态度已经到了令人不安的地步。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更不可能知道如何处理由此带来的心理冲击和悲伤。
阎记者说,“死亡”在有的孩子眼中就是心情不好时把农药喝下去不想后果的事。双城镇六年级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女生说:我不知道什么叫“死亡”,我想死了就是睡着了,再也醒不来了。另一名孩子认为“死亡”就是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是件很幸福的事。他们中不少人表示大人不能向他们解释什么是死亡,不了解他们。
双城小镇的悲剧发生后,我们的教育工作者更多的是将注意力放在自杀本身和如何教育我们的孩子要坚强不要轻生上。而关于我们的学校、家长和老师已经、能够和应该做什么?如何处理死亡危机,至今为止,却一直没有涉及。
双城小学六年级甲班主任吴寿昌发现,5·19事发后的第二天,很多同学桌子上刻了“519”的字样。班主任知道学生们是在纪念苗苗,但他当时的反应是:叫同学们要爱护公物,桌子上不能刻字。
吴寿昌不知道如何向学生解释苗苗的死亡,他认为这事不好说。他只向孩子们解释说,喝药会造成胃病。在他的眼里死亡就是活得没意义。活的没意义就去死,到绝境的时候就死亡,很可怕。
家长在和记者谈起连续发生在双城镇的学生自杀事件时情绪激动,但有的家长竟将此和双城镇的风水有问题联系在一起。
青春热线负责人陆小娅接受时讯记者采访时表示,双城镇连续发生的学生自杀事件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死亡”作为一种危机事件,缺乏相应的应激处理。而学生自杀或因意外死亡这样的事件和校园暴力、人质事件等都属于危机事件,一旦发生,都会给老师和同学带来极大的心理冲击。“长期以来我们在处理这些悲剧性事件时,往往会忽略师生的感受,忽略了由此带来的心理创伤。”陆小娅强调说,很多危机带来的冲击反应是隐性的,于是我们很容易就过于急促地处理悲伤,常常粗暴地打断哀悼过程,不给人表达和处理悲伤的机会。甚至将一个人能够很快控制住悲伤的情绪,当作是“坚强”的表现;或者将一个人在失去最亲的人时仍然坚守岗位,认为是“公而忘私”的典范而给以褒扬。
“实际上,这些做法都是非常危险的。应激事件对于当事人来说,带来的心理冲击是必然而巨大的,如果没有及时疏导和处理,这些没有找到出口的负面情绪就会伪装和深藏起来但不会消失,就好像表面结痂里面还在发炎的伤口,其实还在消耗当事人的能量,妨碍他的社会适应,破坏他的人际关系,影响他的成长和发展。严重的还会对他造成长期的情感损害。”
陆小娅说,在传统文化中,人们是通过习俗和宗教仪式来处理悲伤。但在现代社会中,匆忙的都市生活、疏离的人际关系,我们甚至来不及和别人谈论死亡和悲伤,或者不知道从何谈及,缺乏沟通和交流机会的氛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为我们埋下了心理疾病的种子,逃避和压抑这种痛苦,反而会延长痛苦,甚至会在日后引发诸如抑郁症等不良症状。
http://www.peacehall.com/news/gb/china/2003/08/200308051343.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