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省威县是个“普九达标县”,按照达标要求,义务教育的辍学率不应超过3%。但事实是,该县每年初一入学学生1万多人,初三中考时只剩下4000来人,三年流失6000多人。这意味着,该县的辍学率实际上是60%,20倍于3%的标准,而在威县贺营中学,三年总辍学率更是高达近90%。 (《新华网》11月9日) 显然,这种触目惊心的辍学现象,绝非河北威县独有。据此前东北师大农村教育研究所对辽宁等6省14市17所农村初中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学生平均辍学率超过40%(《中国青年报》2004年6月14日)。和威县一样,家长们的“读书无用”论,被认为是造成大面积辍学的根本原因。 在科教兴国方针倡导多年的背景下,“读书无用”论为何还会一再出现,并且如此有市场?“读书无用”背后究竟“无用”的是什么?我想,这是一个任何关心教育事业的人都不能不认真面对的问题。笔者想从经济学的视角,尝试对此做一点分析。 依据经济学原理,任何产品的“有用性”,都是由两个方面构成和决定的:即外在的使用价值和内在的劳动价值量———制造(培养)成本。这意味着,一样产品若要“有用性”大,就必须使用价值足够高而制造(培养)成本足够低。通俗地说,也就是“价廉物美”,反之,若“质次价高”,“有用性”小乃至干脆“无用”。依据这一分析,如果我们把“读书受教育”也看做一种产品的话,那么就会发现,与其他任何社会产品一样,都有使用价值和制造(培养)成本问题。 先看“使用价值”。虽然“素质教育”作为口号已喊了多年,但从全局尤其就农村教育来看,“应试”仍然是其本质。一旦进一步升学无望,“应试”这种技术和能力,显然“无用”。所谓“种田不如老子,养猪不如嫂子”,“读了十几年语文,仍然写不通文章”。 再看培养成本。这方面的数据和例子更是不胜枚举:最近的一个数据是,安徽省城调队调查显示,一般平均教育支出占家庭收入的近四成,农民培养一个大学生需要18年的收入。而与之相呼应、流传已久的民谚是“一人读书,全家吃糠”。另有统计显示,目前的大学学费比较1989年,增加了25~50倍,而城镇居民人均年收入只增长了4倍,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2.3倍,大学学费涨幅10倍于居民收入增长。(《人民日报》11月7日,《望东方周刊》2004年9月8日) 不难看出,使用价值低下———无法赋予受教育者切实的生活技能、人生素质,而培养成本畸高———远远超出了居民尤其是农民的实际承受能力,是不争的事实。用河北威县学生家长的话说就是:“念也考不上,考得上也供不起,供得起也找不着工作”———这样的读书,岂能不“无用”? 可见,家长们的“读书无用”论,与其说是无知,不如说是无奈,是对教育这一公共产品“质次价高”的无奈。如果作为“百年大计”的教育(读书)都这般无用无奈了,一代青年人的前途命运、国家民族的前途会如何?这已远不是用简单的数字分析可以说明的经济问题了。 |